我怔住。不知他在說什麽。

執墨瞇起眼睛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擊一掌，黑風旋起，我腦中來不及思索，重重向後蹌去，踩到軟綿綿東西，又栽了跟頭，嘔出一大口血。

“沒想到你沒死，華盡眠還真是有心，把你給藏了起來。”

他冷笑，執劍步步逼近我，腳下一軟，也踩著我方才踩的東西。

“水晶糕！”

定睛一看，我不免驚呼，又覺氣上丹田，禁不住胸口疼痛。

執墨不屑，蹲下身子，讓殘裂的水晶糕浮於半空中，慢慢碾碎，“你殺我妹妹，今日終於遭到報應。”

我低著頭，卻是拿犀利的目光看向他。

一霎那，雲起雪飄，穿過透空的花墻，來到一旁荷花池，水中蓮葉翠綠，闊達的葉片上水珠瀝瀝，逐漸堆積。

天，更冷了些。

已瞬間被吹成雪球的桃合子紅著鼻子，試圖打破結界，她可愛的樣子倒讓我笑起來。

自己卻處境不知安危，執墨的劍已經與我垂直，他周身飄起不大不小的雪花，又很快融化。

我翹起唇際，莫名地鎮定。

風肆意回蕩，散了發髻，讓我分不清何前發後發，這可不行，姑娘一向是極愛美的。即便今日死於劍下，也不能亂了風度。

我緩緩起身，整理衣裳和妝容，儀態端莊地擦了嘴角的血跡，惋嘆地上成粉末的水晶糕。

執墨那劍遲遲不肯送上來，這讓桃合子得了機會，她也就在關鍵時刻，替我擋了。

除了她自己，我們都怔住。

我還未來得及抱著她痛哭，便聽到華盡眠回蕩在風雪中的聲音：“執墨戰仙哪來的閑情逸致，與我小徒弟計較？”

驀然擡首，他單薄的身影隱於冰雪交替，他所站的地方，已融化成水。

“我只是來證明一件事。”

執墨那一句又讓我迷糊。上次火仙童也是這般說。

他望了眼我懷中的桃合子，目光短促，又急急收回，去接華盡眠的招。

“仙界傷我，逼我，給我冠上任何名聲都無關緊要，但是你們若傷她一分，莫怪我讓整個仙界當柴火燒，給勺子做水晶糕。”

這話明明說得如此笑意滿滿，我卻一點都樂不起。

執墨收劍。

“師父。”我喚一句後心都碎了，仿佛比地上的水晶糕還要碎。

他沒有應話，只是輕輕將我攬在懷中，喚來祥雲，說了句：“你怎麽又胖了。”

後來整個夢裏都是他那句話，“你怎麽又胖了”。

我似乎說：“方才吃了六塊水晶糕，能不胖嗎？”又好像沒說，不是很清楚。

也是那風雪急驟中，華盡眠擁著我，但我卻看見一把劍刺入我的胸口。

驀然驚醒，看到軟柔的絲被，方確認我並沒有那樣說，只是做了一場夢。

憑四周的環境可以斷定這裏是月殿。

只因那窗欞是魚的模樣。

“你可是醒了。”

月老鼠負手背後，替我把了脈，摸了下左邊一綹白發，嚴肅道：“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，沒事跑到執墨殿中做什麽？”

我緘默，呼吸著體內均勻的真氣，

“他一個大忙人卻找了你一天，小白你知道他暫且眼疾未痊愈，只能憑著你的氣味去搜尋，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……”

我打斷他：“這次是我的錯，是我未顧慮到他有眼疾，是我忘記他要忙婚事。”

說話間未註意到這話如此刻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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